歷史的研討畢業論文
一在歷史開始的地方,人是價值者,還是存在者?
價值者是指人不僅存在著,而且有內在的價值規定。人因自身的價值規定而對生活預設了價值前提,提出了價值要求,盡管他對自己擁有何種價值,以及如何實現其價值很可能是無意識的。存在者是指人僅僅單純地存在著,并無內在的價值規定。存在者除了對當下生存狀況做出直接反應之外,不對生活預設任何價值前提,不對生活提出任何價值要求。人如果是價值者,他就是內涵價值的種子,孕育著未來全部可能實現的價值。人如果是存在者,他就是盛價值的空盒子,接受任何隨便扔進來的價值。
人是一棵內涵價值的種子,孕育著未來的全部可實現的價值,而不是盛價值的空盒子,不斷被歷史和時代賦予新的內容。當然,古人有古人的價值,今人有今人的價值,后人有后人的價值。但這是價值實現問題,如同一樣的種子撒在不同的土地上,在不同的營養、水分和氣候條件下,會產生不同的結果一樣。經濟社會條件只能決定人的價值能否實現,不能決定人的價值是否存在;只是價值能否實現的根據,不是價值是否存在的根據。人不可能實現在人那里根本不存在的價值。人只有存在自由、解放的天然需要才會去追求自由、解放,如果人像穴居螞蟻一樣,天然遵從一種等級制度,自由、解放對他來說還有什么意義?
人如果是存在者,就不會對自己的存在狀況做出任何價值選擇,只會隨著外力的大小,一會兒擺向這邊,一會兒擺向那邊。在這種情況下,歷史是不定向的,看不出任何能夠顯示出發展進步的軌跡。可事實并非如此。人不僅有能力對自己的現實狀況做出意義評價,而且有意愿做出接受與否的價值選擇,這種選擇甚至指向自己的未來命運。人是價值者而非存在者。正因為如此,歷史是有明確方向的,可以看出明確的發展進步的軌跡。
人是價值者,動物也是價值者。因為同是價值者,所以人和動物對日常生活都有著豐富多彩的需求。一個只對當下生存狀況做出直接反應的存在者,不要說在人類社會生活中不存在,就是在動物世界中也不存在,因為這樣一個存在者連基本的日常生活需要都無法滿足。
當然,人并不是一般的價值者,這同動物有著本質的區別。人是價值懸置著的極為特殊的價值者。正因為人是極為特殊的價值者,才有了人的實踐行為同動物的一般行為的本質區別。一般行為在于適應環境,實踐在于改造環境,而改造環境的目的在于創造出新價值。人為什么要創造新價值?為的是將懸置的價值真正落到實處。人的歷史就是將懸置的價值落到實處的實踐過程。
人是價值者不僅體現在價值為人的內在規定上,而且體現在其實踐性上。人以他的價值要求著生活,實踐則以其力量改造著生活。人為什么一定要通過實踐來改造環境,而不是像動物那樣消極地適應環境?對此,實踐本身是無法作出回答的。實踐本身不是一種有根據的存在,不能為自己提供存在的根據。實踐發生的根據同歷史發生的根據是同一的,都起因于人的價值懸置。歷史開始的地方也是實踐開始的地方。反之亦然。實踐不是價值者的根據,相反,價值者是實踐的根據。歷史是價值者(實踐者)的歷史,不是存在者(單純反應者)的歷史。
把人設想為一個首先要求生存下去的價值者,有利于建立單一因素(物的因素)決定的歷史動態模式,因為這樣一來,人作為價值者的存在便不會再起決定作用(主導和支配作用)了。要知道,一個只是要求生存下去的價值者與價值空無的存在者,實際上已經相差無幾了。
問題是,在歷史開始的地方,人如果只是一個無特別價值要求的存在者,那么人的歷史是不可能發生的,即使發生了,這樣的歷史也是沒有任何特別意義的。同樣,歷史的實踐課題也不可能產生出來。無特別價值要求,意味著人充其量面臨的只是一個適應環境而不是改造環境的問題。既然只是適應環境而不是改造環境,那么改造環境的實踐課題又是如何產生出來的呢?由實踐推動的歷史又如何顯現出發展、進步的特征呢?在開始的地方沒有的東西,又怎么可能在歷史過程的某個地方無中生有地產生出來呢?!
二支配歷史過程的是生活的邏輯,還是生存的邏輯?
“生活的邏輯”是指人的行為從屬于對整個生活狀況的規劃和安排。“生存的邏輯”是指人的行為是對當下存在狀況的直接反映。生活的邏輯和生存的邏輯是完全不同的。“生存下去”僅僅意味著能夠活著,而“生活著”才體現了人的價值和尊嚴。
在進化譜系中稍具進展的物種那里,完全出于生存需要的行為,在其全部活動中不一定處在比較重要的地位。一只兔子被獵人射傷后,它最初的本能反應是盡快逃離現場。經過最初的慌亂后,這只兔子有可能改變路線折返了回來,在離獵人不遠處經過。它之所以甘愿冒這樣的風險,目的也許僅僅是為了回到它的窩里查看小兔子的情況。可見,在支配一只兔子的行為中,有一個整體安排的意識在里頭。動物尚且如此,何況是人!
人不是生活在某一孤立的事件中,人的行為也不是對某一孤立事件的直接反映,人的價值也不是處在零敲碎打的實現過程中。人一開始就生活在族群中,他的生活一開始就被編織在整體安排中。在人類社會,物質生活資料的生產活動從來就不是一種孤立的行為,而是被納入到對生活的整體安排中。盡管生產活動極其重要,但其在整體生活中的地位是同種族繁衍、社會整合、精神歸宿、國家建設以及周邊環境安全等任務相提并論的。生產活動是歷史活動之一,是整個歷史活動中的有機組成部分,并不是可以單獨孤立出來的“第一個”歷史活動。
在動物界里同樣存在著對生活的整體安排。但這種安排的最大特點是以往價值的重復,不會產生出新價值。與動物界截然不同的是,人類對生活的整體安排是以新價值的創造為主要特征的。這種以新價值的創造為特征的整體安排,就是為人類社會特有的家園建設。
家園建設是人類歷史活動的基本形式。當然,歷史可以從不同角度、不同層面加以描述。如歷史是工具改進和生產發展史,是生活變遷史,是政治制度構建史,是階級斗爭史,是戰爭史,等等。這是從大的方面描述的歷史。從小的方面,還可以認為歷史是人性展現史(如情愛史、陰謀史等),是文化風俗史,是吏治史,是監獄史,等等。如果把整個歷史比作一處巨大的工地,走進這個工地,近景觀察所看到的不是亂糟糟、臟兮兮的情景,就是缺門少窗等殘缺不全的現場;如果稍微超脫一些,采取遠景和整體觀察的角度,這個工地平地起高樓的新氣象便一目了然了。家園建設重在建設,重在新價值的提供。人類史就是家園建設史,后者體現人類史尤其是人類文明史的整體的、長遠的和根本的性質。
每一個文明都有自己獨特的家園建設史,在價值上都是自足的,是總體把握歷史的合適單位。民族國家就不是這種合適單位,因為它在價值上不自足。文明之所以能夠做到價值自足,是因為家園建設的核心是解決人的價值和尊嚴問題,在這個問題最終得到解決之前,信仰體系的建立是一種替代性的解決方式,而這個體系是在一個文明的內部完成的。有一個文明便有一個與之相適應的信仰體系。至于民族國家,除非能夠分有它所依附的.某一文明的信仰體系,否則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長期以來,在歷史領域流行的是單一因素決定論,其中特別被看重的是與日常生活相聯系的物的因素。人們沒有看到,歷史的發生僅僅與人的價值懸置有關。歷史就是將人的懸置的價值落到實處的實踐過程。動物也有日常生活,但沒有歷史,所以人的日常生活并不一定構成歷史,滿足日常生活需要的這樣那樣的因素也不一定構成歷史,除非這些因素與解決人的價值懸置的問題有關。
近些年以來,有人開始強調多元因素的共同作用。這種做法對前者雖然是一種修正,但也沒有從根本上擺脫因素決定論的窠臼。無論從單一因素入手還是從多元因素入手,無論是從大的方面描述還是結合小的方面的補充,都不能達到對歷史的整體性質的把握。要知道,整體不是各個部分所具性質的總和。整體具有各個部分無論怎樣架構都無法與之相通的全新性質。試圖從事物的構成因素入手而達到對事物整體性質的把握,從方法論看是行不通的。
歷史的整體性質僅僅與歷史發生、發展和終結的根據有關。如果把整體的歷史比作一艘大船,那么在這艘船里會生出許許多多的故事,如與風浪搏擊,修正航道,船長與大副不和,船員斗毆,疾病流行,營養不良,等等。但是,所有這些故事都無法對這艘船的整體性質做出回答,那就是:這艘船為什么要出航(歷史發生的根據問題),船的結構和功能是否適于航行(家園建設問題),目的地在那里(歷史的最終歸宿問題)。只有這些問題才關系到這艘船的整體性質所在。
三歷史是無限開放的,還是將會終結的?
從純技術的角度看,“歷史”可以是無限開放的。無限開放意味著存在無限的可能性,比如說,如果有一天現代人類變成了蜘蛛人、公民社會又變成了等級社會也不要驚奇。因為只要認為歷史無限開放,就要準備接受任何可能性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下,無限開放把價值自覺的必要性從根本上消解了,價值不自覺是更具適應性的行為選擇。可是從人本的立場看,歷史不應該與它所由發生的根據相沖突。歸根到底,歷史屬于人,而不是人屬于歷史,歷史為了人而不是人為了歷史。人的歷史應該在它可以終結的地方,經由人的明智選擇而告結束。
明智選擇主要表現在對技術進步所持的立場和對家園建設的理解上。
1對技術進步所持的立場
技術進步的能力是不受限制和無邊際的,本質上具有無限開放的特征。從今天技術發展的趨勢看,“歷史”如果是無限開放的,必將突破人的生物界限和人的生活世界的界限。在看到技術進步的合理成分之外,也要看到,人類現今的活動也越來越受到源于西方的某種精神氣質和文化偏好的影響。例如人類活動早已經超出了全球化的范疇,表現為向深空擴展以便去征服整個宇宙。生物特征的人已經成為進一步擴展的累贅。
在今天看來,技術進步的能力是不容懷疑的,關鍵在于技術進步的理由。技術無法為自己提供進步的理由。它的理由只能在掌握技術的人這里,在人的價值的正當性這里。當然,任何個人和集團都可以提供出技術進步的理由。但只有人的類存在、類價值才能提供出最為充分合理的理由,否則,貧富分化、環境污染、核武器威脅都可以找到永續存在的理由了。
單純站在技術進步的立場,人應該成為非人,才不會阻礙技術無限進步的可能性。既然人有可能成為非人,人的歷史也就有可能成為非人的“歷史”。看起來,人的歷史無論如何都是要結束的,不是由人類自己按照符合人的價值和尊嚴的原則,設計和安排好自己的永世自由的生活,就是由技術以滿足人的虛榮心的方式,在不知不覺中終止人的歷史;不是人類最終把握住了自己的命運,就是這個物種消失在遠方的迷霧中。
這兩種結果之于人類的意義迥然不同。任何物種都有自我保存的本能,惟獨人類是一個例外,因為對她來說,“生還是死”仍然是一個問題。就此而言,生命歷經幾十億年的演化,產生出人類這一最為尊貴的物種,但如果繼續任其自以為是地走下去,其下場甚至有可能不如蟑螂和蛆蟲。
站在人類的立場,對技術進步的非人道的潛在威脅要保持警覺。當然,今天還沒有到人類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刻。僅僅為了實現人的價值,就需要技術表現出更大的進步,盡管這個過程同時存在著技術挑戰人類的危險性。
2對家園建設的理解
任何物種都有先天內設的價值理想環境。魚入水則活,鳥入林則歡,水、林子就是魚、鳥的先天內設環境。先天內設環境在存在上先于、在價值上高于現實的環境。對與先天內設環境相接近的現實環境,物種都有一種先天接受傾向。如魚、鳥對水、林子的現實環境就有一種先天接受傾向。魚無水、鳥無林的情況在現實中是有可能出現的,但在魚、鳥的價值中絕不會存在。除非是被強加的現實,否則魚、鳥對無水、無林的情況是絕不會接受的。
同理,在人類還沒有開始建設自己的家園時,理想家園就已經在人類那里先天內設地存在了,盡管人類對這一存在完全是無意識的。這樣一個家園對于人的意義在于:身心能夠愉悅生活,潛力能夠充分發展,友好和極具吸引力。
人與動物的區別在于,動物的理想環境是適應出來的,人類的理想家園是需要創造并落實下來的。既然需要創造和落實下來,人對這種在價值上已然存在但在現實中本不存在的家園,最初處在價值無意識的狀態。猶如一張白紙,任憑人們的想象,畫著各種各樣的圖案。人類的家園既然是白手起家建設出來的,就要允許試錯。既然允許試錯,就有可能出錯,甚至有可能因為人類的出錯而最終毀滅了人類自己。
在家園建設的過程中,由于環境強制和條件的誘導,人們的許多想法并非出于本意,往往是外在的強制和誘導多于自主的選擇。不過,在技術可以提供多種選擇的時代,人們正在學會選擇,學會按照自己的本性和意愿生活,而不是按照習慣或環境的要求做自己本不愿意做的事情。總的看來,對人類家園建設的前途有理由抱審慎樂觀的態度。
人類對理想家園的認識與實踐與其說是剝蔥頭,不如說是自畫像。剝蔥頭是主客體的對立,自畫像是畫者與畫像合二為一。畫物象就是畫心靈,畫別人就是畫自己,畫客觀進程就是畫心路歷程。自畫像會越畫越像。越畫越像體現的是人在價值上的一種選擇與接受特征,而這種選擇與接受特征所反映的正是人對理想家園的先天接受傾向。
剝蔥頭有被動接受的意味,剝到最后的客觀結果,容不得人有半點選擇的余地。自畫像則滲入了人的情感好惡因素,滲入了主觀意愿因素,為畫者與畫像都提供了再矯正和再定位的寬廣空間。這種自畫像式的認識與實踐不是由內向外地推開出去,而是由外向內的接近過來。其結果是越畫越像,越畫越使人感到親近,越畫越具有人本的意義,越畫越走近真實的理想家園。
終有一天,越畫越像的歷史過程最終實現了由不像到像的決定性轉折。價值理性將提示人們:喊“可以停下來了,就到這里了!”的時刻到了。理想家園就是在這樣的意義上基本建成了。理想家園建成之日就是人類歷史終結之時。歷史的終結是值得歡慶的節日,不是一件讓人傷感的悲劇,因為這是人類自主選擇的結果,不是被迫接受的事實。懸置的價值落到實處了,人類社會不再需要保持發展、進步的歷史外觀了,日常生活過程完全可以取代歷史過程了。到那時,人類會在自己的教科書上赫然寫上這樣幾個大字:別了,可敬的發展進步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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